啊菊張鳳菊原創(chuàng)稿《熱浪里的苗寨》

1、《熱浪里的苗寨熱浪里的苗寨》作者：張鳳菊作者：張鳳菊熱浪里的苗寨熱浪里的苗寨文啊菊張鳳菊啊菊張鳳菊在這炎炎夏日，熱浪里的苗寨時時來到我的夢中，安放我這個漂泊在城市的靈魂。那是苗寨罕見的熱浪，古苗河一截暗流，一截淺流，水潭潭也日漸消瘦，山嶺日漸枯黃，焦急的苗家人吃不香睡不好，一天到晚就看天。熱浪里的苗寨就像著了魔。傍晚時分，夕陽落在西山，剎那間，天空染成了火紅色的海洋，炊煙四起的苗寨就像一艘油輪在紅色的火海里悠悠的搖晃著。在河壩子看水的子

2、后生二棒頭跟三牛就在田坎扭起了抱腰子，有人在寨頭上的土地堂大聲疾呼：二棒頭跟三牛在土地堂下灣田里問田水打架了！兩家人聽得消息，馬上扛起獵槍拿起菜刀提起沙刀沖向河灣，這時候，又有人大喊：二棒頭跟三牛他們兩家人要血戰(zhàn)下河灣了！老支書嘴里叼著一支旱煙，帶著幾名民兵干部扛起撮箕抬起鋤頭從土地堂抄小路沖向下河灣，他們兩家救兵還沒趕到邊，老支書跟民兵就搶先來到了事發(fā)現(xiàn)場。二棒頭跟三牛兩個子后生當真抱在一起，他們的雙手死死的扯起了對方的耳朵，扭成一團

3、。老支書厲聲道：松手，站好！兩個后生馬上松手，各人紅著一張臉，低著頭站在老支書面前。到底是怎么回事？老支書問，二棒頭憤憤的說：我家的田水口子是三牛給挖垮的，魚娘都露出了脊背！三牛也憤憤的說：我家的水口被二棒頭挖深了，紅翅膀大鯉魚娘都露出脊背！兩個人講的話是一樣的。老支書把他兩個紅耳朵各人摸了一把，說：兩個耳朵都是硬邦邦的！乖乖跟我后頭走！此時，晚霞退去，墨藍色的天幕席卷過來，在紅蜻蜓飛舞的田野里，在彎彎的田坎上，一隊人馬朝河灣移動，老支

4、書扛起鋤頭，走在最前面，二棒頭和三牛走在中間，十來個民兵墊后。沒過多久，兩家人也氣沖沖的趕來了，只見二棒頭跟三牛各人一件大短褲，光著黑黝黝的膀子在河壩中間砌石頭，老支書對著看傻眼的兩支好像裝了火藥的大隊伍厲聲道：那兩頭小牛犢沒事了，都跳下來筑壩！兩隊人馬，大大小小噗通噗通跳進水里，大家搬的搬石頭，撮的撮土，壘的壘石頭，一會兒功夫，一大壩子水流了起來，嘩啦啦的河水流進水渠，灌到了稻花飄香的田里，田水深了，魚娘脊背找不見了。只聽得田野間噗通

5、噗通，那是鯉魚跳起吃稻花的聲音。二棒頭和三牛把水口的魚葐子圍好，大家都笑了。老支書說：記到，河灣田從古到今是沒干過的，天沒水，就齊心去筑壩，各人多做一手，田水就滿了。都回家，只管放心睡覺去了。大隊伍在朦朧的月色中像一條長長的烏騷蛇慢慢爬上陰森森的土地堂，溜回了苗寨。這時候，黑幕吞沒了寨子，缺月亮掛在寨前庵上的大楓樹上，大話他爹就在屋頭上耍起了酒瘋，居然又騎在了屋子的瓦背上，大聲唱：東方紅太陽升，中國出了個毛澤東……大話他爹一輩子就唱得這

6、首歌曲，他一開唱大家就想捂住耳朵，就連阿狗阿貓都曉得，他跑調(diào)子都跑到北京天安門去了。他騎在屋頂房梁上放開那大嗓門，聲音有穿透力，大家坐在屋里屋外扇涼，一個二個的思緒都不由自主的跟著他的歌聲回到了那個飯前飯后唱這首歌的集體化日子，想到那時候的艱苦，想哭，也想到那時候的單純快樂，又想笑。他唱飽了《東方紅》，然后就是自創(chuàng)苗歌串串燒，一首接著一首，都是些傷人的歌，比如，河里魚蝦多，沒有我屋兒孫多。寨頂頭三代單傳兒孫養(yǎng)得少的二棒頭就氣氣的回話：哪

7、家人養(yǎng)的狗蜂子爬屋頂，亂咬人。三歲小孩都曉得，跟酒瘋子耍蠻橫是要不得的，會把自己的小命搭進去。幸好這次他唱迷了，沒聽見，等他唱累了酒精發(fā)作醉倒了，大話和二話兩兄弟爬上那架云梯，一個抬腳一個抬頭把瘦猴一樣的爹放進一個籮筐里，慢慢的吊籮筐索子下來，他又坐了一回飛機，安全著陸了。地了，能在花下死，我做鬼也風流。不，我死也無憾了。二嘎他爹當真就把農(nóng)藥倒進了嘴里，小半瓶敵敵喂一口就咽了下去。石榴花頭腦發(fā)暈，腿腳發(fā)軟，癱坐在地上，二嘎他爹順勢倒在她

8、的懷里，石榴花抱著二嘎他爹的頭，看見眼前這個硬漢子，嘴角冒白泡泡，一眨眼的功夫，雙眼就閉得緊緊的，可能要死了，石榴花嚇得大哭起來：哥哥！哥哥！搖他喚他都睜不開眼睛，就大喊：出人命了！出人命了！然后又壓低嗓門哭著說：我曉得你惦記我，我哪能惦念你呢，我們都是成家的人了。你是我害死的。我不該給嫂子講你這存錢的事。我不講不行呀，你這樣關心我下去，我們兩家遲早都會出人命案。二嘎他娘一腳踏進堂屋，石榴花又放開嗓門大喊：大嫂，大哥找短路喝農(nóng)藥了！二嘎

9、他娘剛才還在門外罵罵咧咧：今晚非整倒你不可！這時候，全身癱軟下來，一下子感覺沒了主心骨，也跟著大聲呼叫：快來人哪，這個砍腦闊死的咋還這樣反過來整我！大伯小叔寨子和藥師都陸陸續(xù)續(xù)的趕來了，大家在七手八腳的給他灌肥皂水，灌大糞水，二嘎他爹猛然活了過來，嘔了吐了，二嘎他娘說，農(nóng)藥昨天打稻田早沒了，這空瓶子也被她摻水了，二嘎他爹被幾個漢子趕緊抬去鄉(xiāng)衛(wèi)生院清洗腸胃，石榴花跟上前去，對著二嘎他娘說：嫂，我回去了，帶哥哥好點兒。第二天，二嘎他爹又生龍

10、活虎的回來了?；貋淼亩滤扌σ惶煲灰?，就完全正常了。背地里，大家都說二嘎他爹喝農(nóng)藥一半假一半真。不管是真還是假，二嘎他爹是死了一回。后來，石榴花沒見砍丈夫一刀子，也沒見她丈夫施家暴了，她家的夫妻關系日見好轉(zhuǎn)。后來，石榴花丈夫把木材生意做大做強，去了沅陵，再后來又說定居在長沙。武倉托夢說，天氣太悶熱，差點抓錯人，二嘎他爹逢人便說，喝了孟婆甜甜的迷魂湯，走到奈何橋的橋頭，就被橋頭上的橋官給幾大鞭子抽打回來了，現(xiàn)在全身都疼痛。二嘎的爹見人

11、還說，做女人一定要溫順，溫順才會旺夫，旺夫才會旺家。這個老人給我們講了無數(shù)遍的故事，我真的倒背如流了一遍，我們走了，回過頭，我看見二嘎他爹啪嗒啪嗒的吸著一支旱煙，吐著一圈一圈煙霧，望著星空中的那輪月亮，不搭話了，他的太陽走了，不，是他的月亮走了，走得很遠很遠。我猜他對著月亮想，石榴花，你住在省城帶孫兒，過得好還是不好呀。今晚這個悶熱的夜誰都莫惹誰，天順這小崽子才生得15天就哭著鬧著，吵得左鄰右舍心慌慌，一個晚上要他娘給他扇涼，睡在隔壁房

12、的老人覺察了自己那把蒲扇被坐月子的媳婦偷走，還在呼啦呼啦的扇得歡，趕忙起床，憤憤的跑進媳婦房間，搶走媳婦手里的蒲扇，又趕緊輕言細語的說：坐月子的人就是要這樣捂熱才好，不能扇涼。婆婆把扇子奪走了，娃兒又哭鬧了。媳婦抱起孩子坐在屋頭上等涼風，又被婆婆看見，婆婆說：吹過堂風要不得，會落下病根的，記到，自己照顧好自己，從頭到腳都蓋上被子。媳婦沒做聲又回到房里，婆婆輕揪起兒子耳朵，兒子說：阿娘，是天順他娘要這樣做，你還要扯我耳朵。娘氣氣的走了。媳

13、婦噗呲一聲笑了，她是背著月光笑的，丈夫沒看到。娃兒鬧夠了給他喂幾調(diào)羹溫水，娃兒閉上眼睛，捏起兩個小拳頭睡下了。這個晚上，丈夫跟著她屋里屋外，樓上樓下瞎轉(zhuǎn)，不敢吱一聲，媳婦也滿足的睡下了。屋檐下的貓在瘋狂的找老鼠，屋檐墻角的老鼠也在瘋狂的你追我趕，追過來咬過去，唧唧叫。三月狗的爹就帶著三月狗捉到了一只腿腳慢被咬傷的瘦老鼠，往它屁股上扎進去幾粒包谷子，然后縫上，大老鼠生氣了，在追趕咬糧倉的鼠家族。一個個老鼠被咬的咬傷，咬的咬死，整個樓板都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