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shù)讓人成為人》后記2011

1、人文學人文學:告慰良知的鄉(xiāng)愁告慰良知的鄉(xiāng)愁世界正值夜半，諸神逃逸，大地瓦解，人成為大眾，一切自由與創(chuàng)造之物遭到懷疑與敵視，殃及整個大地。而那些幼稚的范疇諸如悲觀主義、樂觀主義等等，早已成為荒謬之物了?！R丁海德格爾世界是不能被以英里數(shù)計算的旅程——不管這旅程會有多么遙遠——來發(fā)現(xiàn)的，世界只能依靠精神之旅來探索，雖然這旅程的距離只有一英寸，但其中卻充滿艱辛、謙卑與喜悅。藉由這樣的旅程，我們會來到自己的腳下，學會安于在家。——文德爾貝里一

2、何謂人文學？何謂人文學：就標題而言，人文學乃可告慰良知的鄉(xiāng)愁。然而，這種說法與其說是對此命題的界定，毋寧說是對該命題的意義的闡釋，雖然這里所使用的“良知”和“鄉(xiāng)愁”必然地將我們帶進歷史，而首要的是將我們帶進自己的時代里。關(guān)于人文學的“所是”，這個問題在學界似乎是一個老生常談而又困擾叢生的問題，二十世紀九十年代藉由《讀書》發(fā)起的人文精神大討論令此論題不再沉潛于某些學者的研究領(lǐng)域，而變成一個公開的熱點問題，學者們或是獨自撰文，或是進行對話辨

3、析經(jīng)濟的發(fā)展和價值的失范所帶來的人文精神的“失落”和“遮蔽”，但是，這次討論同業(yè)界諸多問題的探討一樣，最后只是流于一種喧鬧的時尚，而沒有在一個更積極的意義上促成反思該問題的內(nèi)涵，厘清與此問題相關(guān)的深層學理路徑。人文學最本質(zhì)的規(guī)定是什么？首先，人文學不是一門傳統(tǒng)意義上的學科，而是一個學科群(thehumanities)。明確這一點至關(guān)重要，因為現(xiàn)在的學科分得越來越精細，使得人們在接受知識時益發(fā)受制于各自門戶的局限，見木不見林。而包含了諸多

4、學科的人文學恰恰可以抵御各種學科的“劃地自限”(熊偉)，達到一種更高意義上的綜合。所謂“更高意義的綜合”是指，人文學不是各門分科的簡單相加，而是“整體大于部分之和整體大于部分之和”。其次，概略而言，在歷史上展開的人文學包含的學科有文學、語言、哲學、藝術(shù)、修辭不等。本書對于人文學的探討主要集中于文學藝術(shù)(文學、美術(shù)、音樂、戲劇、舞臺刷、電影)，但也兼涉了歷史和哲學(含宗教)，而所有的知識又要落實于判斷和行動，這也許就是為什么作者在本版中新

5、增了“愛”一章，進而又以“自由”一章為全書作結(jié)。作為一本人文學教材，書名中所用“Art”(藝術(shù))并非偶然，因為藝術(shù)最切近人文學的訴求。當然，這里所用的“藝術(shù)”并非特定的門類，而是一個遠更寬泛的總體性概念，更確切的理解應(yīng)當是“藝術(shù)地”。人雖生而為人，并不必然成為“人”，所以，藉由各個藝術(shù)分科而獲得有關(guān)“成為人的藝術(shù)”的消息至關(guān)重要。再次，所謂“人文”，并非如某些學者分析，當與“天文”相對。對立“人文”與“天文”的嘗試固然是進行人文學研究的

6、一種技術(shù)角度，但這并無助于我們在現(xiàn)時代理解人文學的本質(zhì)內(nèi)涵。在某種意義上，這個時代前提甚至比人文學的“所是”還重要，因為一切的知識倘若脫離了具體的背景、環(huán)境，總會有“前言不搭后語”之嫌：或表現(xiàn)為命題陳述將自己密封在冷漠的理念之塔里，或表現(xiàn)為時代若無其事地將人文學逐漸邊緣化。又有學者指出人文學不像社會科學一樣是“量化”或“經(jīng)驗性”的研究，而是“評價性的學問”，這種說法也錯失了理角解人文學的關(guān)鍵，國為除去自然科學可以在純粹的意義上植根于客觀

7、經(jīng)驗之外，人文學和社合科學中的哪一門分科不涉及先驗的價值觀和評價？滿諸多的問題，我們每天被各式各樣的經(jīng)濟和社會問題所包圍：食品安全、飛漲的物價和房價、交通問題、捐稅問題等等不一而足。然而，這些相關(guān)于老百姓的衣食住行問題始終只是形而下層面上的。相較而言，各級政府司法機構(gòu)在管理和監(jiān)督上的失效所導致的各種匪夷所思的事件，諸如“你沒有殘疾證，所以你不是殘疾人”，“不能以公眾狂歡的形式殺人，殺人償命的陳舊觀點也要改了”，“我反正信了”以及“XX死

8、”等說法所折射出的獄政安全問題對于公信力的挑戰(zhàn)，對于社會公正和價值體系的沖擊也許在人民共和國的歷史上絕無僅有。對于上述問題，我們固然可以就事論事地條分縷析，倘若輿論的壓力足夠大，還可以一勞永逸地根除肇事源，比如解決王勇平在代表鐵道部答記者問時的輕率就是將其調(diào)任波蘭。然而，從某種角度而言，王勇平不是一個無辜者嗎？或者，在林林總總的時代問題的背后，也許還有更深層次的原因造就了千萬個王勇平和田成有。對于這些更深層次的原因，學者們早有深深淺淺的

9、表述，其中的許多觀點甚或已成為學界的“口頭禪”。但我們以為造成我們時代諸多問題的根本原因卻在于人的存在被全然地裹挾在社會機器這個龐然大物之中所造成的人失和于己，人被貶低為社會機器的一個部件、一件產(chǎn)品，從而使他退變成為一個數(shù)字符號、一個“物”，進而造成他與本己的分離，個體存在被拋入遺忘之中。至此，人的存在不再是“物物”，而是“為物所物”。造成此現(xiàn)狀的因素有很多，比如，工具理性的泛濫、人的慣性化生存狀態(tài)、人對于所謂的數(shù)字民主的迷戀以及語言的

10、沉淪。理性對于人的僭越可謂眾禍之首，表現(xiàn)為人將信仰上帝的激情給予理性，使得人的存在成為空洞的存在，人的語言成為空洞的語言。就學問的研究而言，我們總可以很吊詭地、抽象地、遠離自己生命地討論各種各樣的關(guān)于人的問題以及社會問題，比如說人的異化，或者，語言不再是存在的家。我們從不會直面自己的生命在此在中的煎熬，不會反躬自問:人的異化問題是不是也體現(xiàn)在自己這個“偶在的屬己的個體”(劉小楓)身上它的表現(xiàn)樣態(tài)是什么我又是如何被異化的我是怎樣使用語言的

11、語言怎樣限定了我的存在，讓我成為語言的囚徒，而不再關(guān)注語言所無法傳達的東西對于理性的執(zhí)著必然導致人與自我的疏離，因為人不只是一個“理性的存在”(亞里士多德)。而我與自己的分離便是“異化“。然而“異化”的意思不是說人的異化，而是說我的異化，我與自己不再和諧，說得更通俗些，就是我活得不舒服，這種不舒服感可以表現(xiàn)為身體上的亞健康、精神上的壓力、過快的生活節(jié)奏、孤寂、猝死、言不由衷、失去“信“的勇氣……我們現(xiàn)在常常談和諧社會，然而，和諧社會的起

12、點必在于和諧的個人。當人失和于己，當我們的時代只教會我們順應(yīng)工具理性而生活時，我們只會離和諧的社會越來越遠或者，和諧將變成一個空泛無物的表述詞，一種言語政治，而不再是一個意義載體。2004年10月的某一天，北京大學光華管理學院實驗班的新生張馨野在筆者的課堂上說，她的理想是做一個可以讓自己愛的人(tobeapersonlovedbymyself)。些許年之后，這種理想仍縈繞于我的耳際。她的語言是如此有力，以至于它凸現(xiàn)了在我們的社會里，個體